很有感觸的一篇文章...
每每看到電視上有人吃整條活魚的生魚片,
魚就躺在盤上,只是身體被廚師切開了...
魚口還在一張一閉時,魚眼睜得大大的,
看著來賓們從他身上夾取自己的身體食用...
我雖然愛吃生魚片,但我無法在魚的視線下這麼作
 
原來,不過是換個方式....我的苦痛由廚師承擔了.............
 


文轉自【東森新聞報 文˙攝影/陳志東】
 
一家餐廳舉辦了一場鰻魚現殺現烤美食秀,
我問那一天最少要宰殺近300條鰻魚的魚師傅:
 
「殺鰻魚時,你可以感覺到鰻魚的痛嗎?」
 
原本只是有點自言自語般的隨口問,沒想到這位魚師傅沒什麼猶豫的就直接回答我:
 
「當然可以!」
 
這位年輕的魚師傅說,殺鰻魚最重要的一個步驟,就是要一刀從鰻魚頭畫到鰻魚尾,
將圓圓的魚身剖開成為一整片適合燒烤的平面,那一刀要畫的很直很長,
而鰻魚通常會在這時候用力扭動,一條鰻魚重量頂多300或500公克,
但那掙扎力道之大,有時人都抓不住,
 
「所以我知道,鰻魚一定很痛。」
 
「當你感覺到鰻魚痛時,你心裡怎麼想?」我問。
 
年輕的魚師傅說:「我很生氣!」
 
氣什麼呢?「氣牠們為什麼要掙扎,不讓我順利一刀畫下去。
牠們愈掙扎就會愈痛,但你又不能罷手不殺。」
 
 
我靜靜想著魚師傅這段話,覺得有無限的感慨。
鰻魚怎麼殺?因為美食講求新鮮,所以鰻魚一定要現殺現烤才足以吸引老饕。
鰻魚是這樣殺的!首先要把活蹦亂跳的鰻魚抓來丟到冰水桶中。
魚師傅說,最早期的廚師是將鰻魚敲昏,但這樣太過血腥,因此現代都是丟到冰水桶中。
丟進冰水桶中的鰻魚,原本的活蹦亂跳不過1、2分鐘後就會安靜下來,變得十分緩慢,
這時,廚師才有辦法將滑溜溜的鰻魚抓牢。
要抓鰻魚一定要用3指,如果5根手指都用,鰻魚反而容易掙脫。
 
鰻魚抓穩後,接著就要用刀在脖子處畫一刀放血,然後用尖釘固定鰻魚頭,
再用鰻魚刀剖開魚身,將身體裡的脊椎長刺割掉,接著去尾、去掉多餘部分,
這時圓圓的鰻魚就會變成了長方塊,完工!變成長方塊的鰻魚肉,還是「活肉」。
 
魚師傅說,這時已經割下的鰻魚頭還在動,沒有頭的魚身體也還會動,如果放著不理,生命力強的最多可以支撐6小時,6小時內都會動。
 
魚師傅一邊說,一邊把魚身交給廚師現場燒烤,燒烤爐就在還會動的鰻魚頭邊,廚師於是就在鰻魚頭的視線中,現場烤起牠的肉,割取牠的肝,一邊熟練的動著,一邊說:
「那這個頭呢,我們就會拿去熬成鰻魚烤醬。」
 
到底誰殘忍?我一邊看著還在動的鰻魚頭,一邊聞著牠在火爐上的身體散發出的香味,
那是一種說不出的矛盾。
而會動的鰻魚頭,看著自己的身體在一旁被烤,又是什麼感覺?
我看著手上沾滿鰻魚鮮血的魚師傅,突然一陣感傷。
 
這位魚師傅是個有感覺的人,他可以感覺到鰻魚的痛,
但因為工作,他依舊天天要殺近300條鰻魚,承受300次的不舒服,
如果說宰殺鰻魚是血腥的、是不舒服的,是我們不想看的,
那意思就是,所有的不舒服與血腥,都由這位魚師傅來幫我們承擔了,
我們只是心虛的眼不見為淨、假裝高尚的享用著美味鰻魚飯。
 
我想起「女農討山誌」這本書,在書中阿寶說,她是素食主義者,
也堅持應該要有機才能保護土地,然而,當那天她堅持不用農藥,
因此必須要親手抓起一隻隻農地害蟲,
但又不能將這些蟲放生以免危害另一區域的自然生態,
於是,她只好將蟲一隻隻丟進水中溺斃。
 
隨著愈來愈有經驗,覺得溺斃反而是緩慢的凌遲,因此她開始狠下心來將蟲當場擊斃,
或用剪刀將蟲一刀剪死,每剪一下,心就如電擊般一陣抽搐,
只是,一天下來往往都有上百隻蟲。
 
在書中,阿寶說:「我已經是個農夫,除蟲是農夫的天職....然而要在這個職場上敬業,
生命的衝突就無以迴避。
....才發現過去修得輕鬆愉快,原來是一種無意間的狡猾,該做的難做的功課都由別人做了。」
 
「女農討山誌」是一本很好的書,可以讓人有很多的思考。
即便是素食者,今天高雅的吃著蔬菜說自己不殺生,但實際上,蔬菜要長得出來,
過程中又必須毀損多少昆蟲的性命,這些工作是農夫或農藥幫忙做了!
我不是素食主義者,但今天之所以可以開心吃著美味鰻魚飯,
是因為我不用自己去抓魚、殺魚,該做的、難做的,對魚的殘忍與無情,
都由這些魚師傅與廚師用他們沾滿血腥的雙手幫我做了。
 
如果今天人的口慾不能除、如果今天殘忍與無情是維持生命的必須,
或許我們真的只能多感謝這些為我們犧牲生命的動植物,多感謝廚師與漁夫,
是他們用雙手真實握著鰻魚的痛,幫我們承擔了所有美食背後的血腥與不舒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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